檀姜:不斷進(jìn)化的玉米

日本詩人石川啄木的短歌里有一句“秋天的夜晚,街上洋溢著烤玉米的香氣”,詩意與饞意的奇妙組合,句子雖平常,但比悵吟秋風(fēng)秋雨的那一套來得親切實在,既可解讀為對人世平凡細(xì)致生活的熱愛,也可視為吃貨對美味的由衷禮贊,所以引起許多人的共鳴,遂成名句。

不過,秋天的玉米大概是日本的節(jié)奏,按我們的常識,吃玉米的最佳時機是夏天,生長適度,味道正處于巔峰期,又是大量上市,價格也很公道,價廉物美,深入人心,煮食其實就很好,烤的更是美妙。到了秋天,玉米已經(jīng)老成了飼料,人吃就無趣了。不過,街頭賣烤玉米的小販倒也不會消失,在這個年頭,食物都不肯按季節(jié)進(jìn)退,玉米當(dāng)然也不例外,別說秋天,就連隆冬時節(jié)都有,只是用料都是夏天的囤貨,冰庫里蹲了這么些日子,靈氣盡失,徒有其表,味道早就不是那么回事了。買的時候興致勃勃,吃在嘴里多半會失望,不但不甜,玉米香也不顯著,隱隱還有股陳味,實在乏善可陳。

早些年,物質(zhì)還不那么豐盛,人們對食物也不那么挑剔時,常見的玉米品種是金黃色的馬牙玉米,棒子碩大,顆粒飽滿,產(chǎn)量很高,但味道平淡,口感粗礪,煮熟了,擎一只在手里,沉甸甸,黃燦燦,品相倒是上乘,可是皮粗肉少,吃起來并不覺得有多么美妙,填肚子可以,哄舌頭卻不成。

聰明的辦法是掰下玉米籽磨漿做玉米粑粑,看起來堅韌吃起來也堅韌的玉米籽,偏偏掰的時候就突然嬌氣起來了,動不動就爆漿,剩一?諝ぴ谑,須得將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,找對角度,一口氣掰出一條小路來,剩下的才肯乖乖就范。所以有強迫癥或者處女座的人都不適合做開路先鋒,但把開好路的玉米棒交給他們,一定會皆大歡喜。玉米籽最好用石磨細(xì)細(xì)磨上兩遍,盡可能地讓粗皮融入米漿里,這樣才能讓玉米改頭換面,獲得柔軟細(xì)膩的口感。

玉米粑粑可蒸可炸,微甜而香,屬于毫無架子的美味,不用正襟危坐鄭重而食,隨便抓一個心不在焉地吃,恰恰味道最好,落到胃里,似一段后知后覺的美好記憶,回過頭去細(xì)細(xì)思量,才覺出其中動人之處。

馬牙玉米從餐桌淡出與黏玉米的大量上市有關(guān),黏玉米在許多地域被稱為“糯玉米”,棒子個頭不及馬牙玉米壯碩,色澤也不及它耀眼,但勝在口感極佳,皮薄,粘糯,清甜,更帶玉米濃香,令人驚艷不已,對比馬牙玉米,簡直就是云泥之別。啃黏玉米,瞬間將一件填肚子的事提升成了品嘗美食,由不得人不舍前而取后。夏天的福利里,黏玉米絕對能排進(jìn)TOP10。

甜玉米的流行比黏玉米略晚,首先得到某洋快餐的青睞,因而迅速竄紅。洋快餐里提供的煮玉米,實在是貴而不惠的代名詞,但排場做得足,立刻顯得高大上起來,優(yōu)點是甜度佳,缺點是肉感差,厚皮里包著一泡甜漿,牙落漿出,留下一棒子粗皮的狼藉,舌頭滿意,牙齒卻悵然若失,還是黏玉米那種可以實實在在咀嚼的質(zhì)感今人喜悅。吃從來不只是舌頭的享受,最美妙的食物一定是觀之有形,嗅之有香,品之有味,嚼之有物綜合體,甜玉米的綜合得分顯然并不甚高。如不直接啃棒子,甜玉米其實也可以成為今人印象深刻的食物。最有名的是松仁兒炒玉米,用美國罐頭甜玉米粒與松仁兒同炒,簡單易行,甜嫩適口,非常討好,曾經(jīng)是中餐館里點擊率最高的菜品之一。惜乎總有好事者自以為是,要么畫蛇添足地往里面加胡蘿卜青筍粒什么的,要么將甜玉米換成黏玉米,風(fēng)格千變?nèi)f化,總不及原版空靈簡靜。在服務(wù)員把它端上桌之前,你永遠(yuǎn)也不知道自己會得到一盤什么樣的松仁兒玉米,所以為了安全起見,不點它才是明智之舉。

標(biāo)準(zhǔn)化的玉米,大概只有玉米筍一種,小玉米的袖珍嫩苞子,每只只有食指長短,拇指粗細(xì),外形口感都類筍所以被人稱為“玉米筍”,連芯帶籽一起食用,脆嫩清香,煮湯炒食都大佳,不過菜市場上很難見到,運氣好的時候能在超市買到罐頭,只需加點肉片同炒,往往就能成為桌上最受歡迎的一道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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