湯包先生: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了

(1)

在很久很久以前,那個時候我從不對她說,我愛你。但我相信她是樂意聽見我這么說的,雖然她一天都沒有愛過我?僧(dāng)時,我覺得真正的愛情來到了。我唯一的問題是還沒有學(xué)會接吻。如果學(xué)會了,我就可以把那句話順理成章地說出來了。那時我們已經(jīng)知道接吻是生不出小寶寶的,但還是相信,接過吻的人就不會再分開了。

我3歲時就和蓮蓮在一起了。她在自己房間里沖涼也不避諱我。上學(xué)第一天,我只愿意坐在她旁邊,結(jié)果被老師揪著耳朵拉出來?墒俏覐臎]有愛過她。我最早愛上的是一個皮膚很白的小姑娘。四年級上勞動課,在校辦工廠里擰螺絲,她擰不動了,我就握住她的手幫她使勁。她總是擰不動,我就總是握著她的手,一點兒都不覺得害臊。大多數(shù)時間里她的手都很涼。我握著它不放,卻沒什么特別的感覺,就好像是把一團雪慢慢捂成了水。

等我終于學(xué)會了接吻,才知道多深的吻也不能阻止離別。我在一個晚上抽掉了一包煙,舌頭下發(fā)滿水皰。冬天的時候,有一個女孩經(jīng)常從很遠的地方來看我,她穿著長裙子和鮮亮的小皮靴。我們互相說我愛你。我們從不拉手,也不接吻。我知道這聽起來多少有點兒奇怪,像童話,可我沒有騙你,這全是真的。

(2)

我想起一個人的名字,銀鳳。有一天,她在我的夢里跑啊跑,穿過巨鹿路、瑞金路,然后氣喘吁吁地靠在一家酒店的更衣室里。她看看表,還差半分鐘就遲到了。她換了衣服下來,開始跟我說話。她很白,一張?zhí)貏e孩子氣的臉。那時候,我有一手絕活,可以把玻璃杯一只只疊到天花板這么高。我喜歡跟她一起干活。她總有很多話要講,也不在乎我的沉默。

他們說她不是個簡單的姑娘。我一般聽到這里就走開了。那是一個勢利眼的、熱衷于傳播流言的地方。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她。我曾經(jīng)認認真真地想過,要不要把她娶回家。雖然她比我大上一、兩歲,可一看上去就是那種會過日子的姑娘。

只是沒等我想明白,她就離開了。那天她在我的夢里跑啊跑。我想起最后一次,她坐在延安路口那家點心店的收銀臺上,見了我居然臉紅起來。她變得羞澀了,也漂亮了,簡直讓我吃了一驚。那個多么遙遠的下午,縈繞著甜蜜憂傷的氣息。我們像一對暗生情愫的人,久久找不出話來說。

(3)

在我最適宜戀愛的年紀(jì),經(jīng)常去淮海中路六安坊的某間院子。我越來越久地呆在前廂房那個用纖維板隔出的單間里,它的門正對著院子里的兩棵夾竹桃。我從未留意過它的香氣,但就是打那會兒起才知道,原來那是一種有毒的植物。下雨時,院子里總是很安靜。我還能夠想起來的,是地上雨水茫然的反光,隔壁老人難懂的方言,還有無線電里的外國音樂。我在那里讀完了張愛玲的《十八春》,我一定不會記錯的。后來,直到后來,我聞見那四處散發(fā)的霉味,輕易地就把它跟夾竹桃的香氣搞混了。那時我們是多么年輕,卻像老人一樣孤單。我愛上你的脖子,你的鎖骨,你穿過紅舞鞋的腳踝。我們分分合合,身體狂歡心底寂寥。終于有一天,我們說好再也不見。終于我只會偶然想起,那些柔情蜜意、冷酷和脆弱。就像他們說的,那是我最好的時代,那是我最壞的時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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