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游客:邊緣大理,嬉皮士圣地

從上世紀50年代游蕩在紐約城市之光中的作家詩人藝術(shù)家“垮掉的一代”,到反越戰(zhàn),反中產(chǎn)階級價值觀,呼喚愛與和平的60年代民謠歌手,花之子“嬉皮士”,到70年代憤怒的“朋克青年”,80年代以來的“背包客”“環(huán)保主義和志愿者”,西方現(xiàn)代文化有一條脈絡(luò)清晰的非主流,反物質(zhì)反世俗線索。這條線索到了21世紀,在初步渡過工業(yè)化進程的中國社會某階層和群體中,潛流暗涌,悄然滋生和蓬勃。

大時代是個局,而這些人只想當局外人,不愿意,或者無能力販賣自由與時間給龐大的時代絞肉機,哪怕為了金錢、名位、責任、期望,寧愿簡單,閑淡,甚至清貧,“無寵不驚過一生”。我們姑且叫它“新嬉皮”,一群熱愛自然和陽光,恣意田園,啤酒,音樂和無所事事,樂意活在體制外自生自滅,自得其樂的邊緣人類。

其實中國式嬉皮古已有之,并一直是傳統(tǒng)士大夫至高精神境界的一種向往:你看騎青牛絕塵而去的老子,妻逝鼓盆而歌的莊子,醉臥引嘯山林的竹林七賢,無數(shù)瀟灑云游的詩僧畫僧。即使純正儒家中堅分子也追求“達則兼濟天下,窮則獨善其身”。歷史上無數(shù)達官貴人被中央朝廷貶斥云南,一路哭泣,愈近南方卻愈喜,欣欣然否極泰來新了勝境!拔灏倌旰罂,云貴賽江南”(劉伯溫語),和諧包容、風花雪月的大理,與四季充滿陽光、愛和鮮花的加州一樣,注定會成為熱愛自由與流浪的嬉皮士們的圣地。

大理與嬉皮契合的關(guān)鍵詞:

溫暖:朋友的父親從四川過來渡冬,天天晨起就罵:“狗日的,又是大太陽”!至于夏天,那個清涼哎,最熱的幾天也就28度,天天要蓋被子。

自由:在這沒人知道你的過去,也不關(guān)心你的未來,簡單的人際交往原則只看性情投合與否。退可隱居,進可熱鬧,隨你意啦。

包容:白族可能是少數(shù)民族里最溫和包容的了。你奇裝異服,情不自禁非要大裸體地躺屋頂曬太陽才表達得了熱愛大理的激情,白族阿媽阿爹見慣不驚,表示很淡定。嬉皮勝地人民路,活色生香的人民路,民國范兒的四中一中學(xué)生成群結(jié)對嘰嘰喳喳走過,挑著擔子推著推車賣白菜蘿卜的阿媽阿嫂走過,無事晃蕩中午才起床覓食的嬉皮們也坦坦蕩蕩走過。那叫一個和諧。其實這正是大理區(qū)別于麗江的一個重要地方:咱們是“融入”,而不是“改變”當?shù)厣顏碇。大理,原住民與外來者和諧共生;麗江,原住民幾乎全遷出大研古鎮(zhèn),麗江成了一個外地人的異地夜總會。

邊遠:是的,它足夠遠,不只地理。它的生活方式價值觀與北上廣向上的電梯生活是反著來的,向下,往低調(diào)處走。偏安一隅?那咱就知足唄。知足常樂。管你唐宋征戰(zhàn)六百年,咱大理南詔國依舊山河在。也許從地域文化來說,它一直遠離中原,中央,更親善和接近趨南的幾個佛教小國。

無為:可以做點什么,混時間,掙點生活費,或者什么也不干,或者就清修。嗯對,清修是一個高段位嬉皮士必須具備的素質(zhì)。1960年代老一輩嬉皮士們?nèi)ゼ拥聺M都,去博卡拉,去佛陀誕生的地方。咱們大理早在八世紀以來,可就是世界五大宗教交融匯聚的中轉(zhuǎn)站,從而在建筑上民風民俗信仰上,落下抹不掉的生活痕跡。皇帝們都能在無為寺出家,祝圣寺“退后一退想,能有幾來回”言猶在耳,咱過咱的小日子,或佛或道實實在在煙火柴米中修,國家大事人生成功規(guī)劃咱們就不操心了,那是大人物們干的事。

田園:上蒼怎么那么鐘愛這片土地呀?蒼山永遠在冒白煙,白鷺忽地就飛過去了,生態(tài)那是相當?shù)暮,洱海公路環(huán)騎起來那個神清氣爽,下山口的森林溫泉七月流火也要去泡泡,肥沃的田地要吃水的哦,我聽見它在滋滋地叫。還有平均隔幾天就有的節(jié)日,村子里的白族人民太愛玩了,想著法子吃吃喝喝,咱一月不做事天天混村子沒問題吧,老熱情地拉俺免費吃席喝小酒?

流浪:去大城市上班掙點生活費,去東南亞,去四川西藏。在路上,永遠在路上。平均每三年左右換一撥常住的外地人,但他們中的大部分還會回來,或再走,又回。走走停停間大理是你斷不了的念想。(文/藍調(diào)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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